原标题:服装的单色美学
用色彩来装饰自身是人类最冲动、最原始的本能。无论古代还是现在,色彩美学在服饰审美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色彩具有情感表现性,当色彩以它特有的自然属性吸引着人们的时候,它不仅产生一般视觉效果,还会进一步作用于人的情感,影响人的情绪。服装色彩作为形式美的重要因素,与每个时代的政治文化,社会经济、艺术形态等等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古代,由于染色技术及等级制度,人们能使用的色彩十分有限,单色美学随之而来,社会发展进步,人们对于服装色彩的理解也更加丰富,色彩的世界纷繁复杂,让我们一一揭开色彩的秘密。
紫色与王权
在古老的王权世界里,紫色曾一度主宰一切,能够穿着紫色的袍子是人们的梦想,紫色象征权利,是为国王和贵族官员所专用的。
1862年,一件由最原始的苯胺紫染色而成的丝质裙装。曾经的贵族奢享被解禁,人人都可以穿的起这种浅紫色了,以至于整个19世纪60年代都因苯胺紫的风靡而被冠以“浅紫时代”(mauve decade)的标签。然而时尚有着自己运转的法则,服装色彩的流行可不归功于科技,而是由两位那个时代最具影响力的女性引发,法国欧仁妮皇后(Empress Eugénie)和英维多利亚女王。
曾几何时,颜色也是奢侈的一部分,由于染色工艺的复杂和昂贵,只有特定阶层才能消费起色彩艳丽的服装,人们着装的色彩成为财富和地位的象征。甚至因为某些颜色的稀有珍贵,要由律法来为色彩限定穿着者的阶层范畴。
在古老的波斯王国,国王身着紫色的大袍子,上面还要装饰金色的刺绣,高僧也系着紫色腰带,披着紫色的披肩。
罗马人也崇尚紫色,尤其是推罗产的紫色。因此,罗马人一心想把布染成推罗紫(tyrian purple)一样的颜色,但终未成功。推罗紫是由地中海产的卷贝提炼的染料染成的,在罗马时代使用的最优质的紫色也是由腓尼基人的后代在叙利亚染的。推罗在公元前11世纪至7世纪曾是腓尼基的首都,曾因产出紫色染料而驰名于世界。据说罗马帝国的第一代皇帝奥古斯都曾用相当于现在的150美元买一磅紫色毛织物,而当时的1磅紫色染料需要花费相当于今天的1万美元。因此,当时的罗马人都想得到这种高贵的紫色,于是,帝国就制定法律加以限制:元老院规定只允许皇族穿用,这种禁令反而更加引起富裕阶层的欲望。
拜占庭时期马赛克壁画《皇后西奥多拉和她的随从们》局部,现存于意大利拉文纳圣维塔雷教堂(Basilica of San Vitale),公元547年
“我希望能永远身穿紫色袍衣,也在永生听到人们唤我为‘皇后殿下’”,这是拜占庭皇后西奥多拉的心声。在拜占庭时期流行一种被称为泰而紫的染料,它是从紫螺和荔枝螺中提取,生产一磅的泰而紫,需要数千只蜗牛。而如同紫色一样,工业文明前的染色多取自天然,越是艳丽的色彩越难于染制,色彩之富如同珠宝之光一样是权势的标记,奢华的颜色仅有贵族、神职人员等富有的阶层才有资本消受。因为紫色的极致奢华,拜占庭国王西奥多希姆规定只有皇室才有权穿着。尽管这种规定随着拜占庭皇权一起消亡,但昂贵的紫色服装在中世纪的近千年历史中都一直是皇族以及上流阶层的专属,以至于至今西语中仍将出身高贵富裕的人称为——born in the purple “生既着紫衫”。
马卡龙色与洛可可时代
老实说,我不寻找别的东西,
只是寻找雅致、秀丽、优美、
柔和、娇美和愉快,
一句话,我寻找所有流露着
不是笑谑,就是逸乐的东西;
但这一切都不是放纵,
而是像小心谨慎的高雅
所要求的,蒙上了一层轻纱。
这首诗是巴黎宫廷诗人比龙所写的,可以说形象的描绘了洛可可时期,宫廷的氛围及时尚审美。如同诗中所写,“洛可可的世界”被蒙上了一层轻纱,洛可可的色彩似乎也是这样,绵蜜,俏丽,充满诱惑……在色彩选择上,洛可可风格放弃了略显沉重的灰黑白,而将草绿、粉红、鹅黄等富丽堂皇的色彩在时尚的画布上一一呈现,最适合阳光明媚的春天。而这种清新甜美的色彩,被戏谑的称为 “马卡龙色”。
淡粉和纯白的马卡龙色
马卡龙是盛行于法国贵族的甜品,它还有另外一个充满诱惑的名字“少女的酥胸”。柔和艳丽的色彩和自然形态的装饰是洛可可服装的显著特点,柔媚细腻、 纤弱柔和,这使整个服装风格趋于柔美化、繁复化。在服装中大量运用夸张的造型、柔和艳丽的色彩以及自然形态的装饰,给人以奢华浪漫的视觉效果。洛可可时期色彩常用白色、金色、粉红、粉绿、淡黄等娇嫩的颜色。服饰上的色彩也表现为柔和艳丽的色调,例如甜美的香槟色和奶油色洛可可服饰追求柔媚细腻的情调。 为了模仿自然形态,服装上的装饰物等部件也往往做成不对称形状,变化万千。 来自大自然的装饰题材的运用,使洛可可装饰艺术充满了女性惬意的轻松感,处处体现着新兴资产阶级上升阶段强调满足自身感官愉悦的审美趣味。洛可可艺术用精致的蔓藤花纹、贝壳等来装饰建筑、生活物品以及艺术作品,使其体现出轻快柔美、漂亮精致的特色,多带有一种迷幻、罗曼蒂克的色彩。
洛可可时期典型的马卡龙色
假发堆扎起来的高耸发型、羽毛和假花装饰的帽子、精致的蕾丝面具与古典折扇……都是那个时代的贵族生活的真实写照,充斥了少女味道的“马卡龙色”,像极了一场空虚的美梦,“洛可可”的宫廷是享乐至上的世界,女人们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打扮得像个花瓶:细得不成比例的腰部,至少露一半的酥胸,大量的蕾丝薄纱和夸张饰品……以及一切都甜腻色彩。
“马卡龙色”以极具少女情怀的特色深受女人们的喜爱,更成为设计师们钟爱的元素,而后衍生出的“冰淇淋色”等都吸引了大批粉丝,这种飘逸、甜美、梦幻的少女风情,圆了万千女人们的“公主梦”。
白色与新古典主义
翻开西洋服装史的画卷,新古典主义以一种清新复古的姿态展示于世人之前,画像中的少女,身着白色裙装,温婉而美丽,仿佛做了一个纯白色的梦……
白色的新古典主义
新古典主义兴起于18世纪的罗马,一方面起于对巴洛克和洛可可艺术的反动,另一方面则是希望以重振古希腊、古罗马的艺术为信念。法国大革命的暴风骤雨在摧毁封建专制制度的同时,也荡涤了束缚人民三百年之久的人工的唯美主义倾向。路易十六时出现的崇拜古代文化的新古典主义思潮,乘着大革命的强劲东风,使法国女装向古希腊、古罗马那自然方向倾斜,造形极为简练、朴素,与奢侈繁复的洛可可风格形成强烈的对比。
新古典主义的女装多以白色印花棉布或白色平纹细布制成衬衫式连身裙,这种女装基本上不再配有衬裙和紧身胸衣,衣裙自然下垂覆盖身体,在胸部以下用腰线聚拢,特别能够展示女性的身体。大卫给许多贵妇人所绘的肖像都身着这种服装。她们身上除了各色的披肩之外,没有任何的装饰和珠宝,肖像的背景也不再是象征贵族身份的古典柱式,这时腰带和披肩如何使用足以表现着装者时尚的程度。当时的《女性与时尚杂志》指出:“一名优雅女士看似随意的坐姿,其实都是精心的造作。披肩和裙子上的每一道褶痕都经过预先考虑。这是一门展示的艺术,也是当今服饰最精巧的成就之一。”大卫曾应邀为当时非常著名的一位名媛雷卡米埃尔夫人画像,据说这幅肖像最终并非由大卫完成,因为大卫听说这位夫人嫌自己对于肖像的背景描述得过于简朴,对于她本人的描绘也不满意,于是另外找了大卫的学生热拉尔为她画像。目前这两幅肖像作品都保存下来,我们可以看到,在两幅作品中,雷卡米埃尔夫人都是身着当时时尚的白色新古典主义女装,只是大卫的作品中除了简洁的卧榻、踏脚板和灯台别无他物;而热拉尔则是把这位夫人放在一个有古典柱式的花园中;大卫的作品中,这位夫人坐躺着矜持地往画外看,一件希腊式棉布长裙非常端庄,没有任何的装饰,这是一种斯巴达式的严峻的古典美;热拉尔则让雷卡米埃尔夫人妩媚地侧坐着,低胸的白色长裙有一圈蕾丝花边,一条橙色的披肩看似随意地缠绕在身上,虽然同样是新古典主义的装束,却带有布歇式的氛围。
从唐壁画中可见衣着为纯色
无论是从当时杂志的栏目,还是艺术对于服装的描绘中都可以清楚地看到,这种萦绕着白色氛围的新古典主义的时尚,已经成为当时美的理想的表达。宽松的上装,裸露的胸衣,披肩以及适宜的帽子是那时的女人普遍的着装。宫廷礼仪和贵族的优雅被远远抛在后面。女人在展示自己,她们在公共场合要自由地活动,为了能够四处走动,她们需要新的衣装和外观。
直到今天,这种用白色细棉布制作而成的宽松的衬裙式连衣裙——chemise dress,仍然受到全球女性的追捧。现代服装变化的速度虽然非常快,但舒适是其永恒的规则,自然是不变的灵感。时尚杂志宣告:自由将追求纯净的古典品味带回了法国。这种自然的古典韵味与白色密不可分,人们对色彩有着本能的幻想,而众多幻想种白色一直是女人们契而不舍的追求。
“彩虹色”与伊丽莎白二世
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无论是皇室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对于色彩都是百无禁忌,留给人们的是每个人的穿衣品位和风格。纵观全球,人们总是不能忽视那一道亮丽的“彩虹”——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
伊丽莎白二世的彩虹服装系列
伊丽莎白二世的穿衣喜好和穿衣秘籍一直是全球贵族效仿的对象。女王的御用服装设计师透露了女王穿衣的一些小秘密,比如女王喜欢穿黄色和粉色这样鲜亮的颜色。这样她即使在人群中也会显得很醒目。她喜欢穿纯色的衣服,如果个子不高,这样穿衣会让人显得高一些。女王的衣服都由电脑系统管理,每件衣服都有名字,女王每次会客时的穿衣记录随时可查。电脑系统中还有饰品目录,用来搭配不同的衣服,以保证女王每次看上去都有所不同。
媒体们将女王一年的着装颜色做了汇总,发现女王最爱蓝绿色系,对于粉色、紫色等“浪漫系”也非常钟爱,而经典的黑色却从未获得女王芳心,人们因为她穿衣色彩丰富多彩而亲切地称伊丽莎白二世为“彩虹女王”。
1953年的伊丽莎白二世的加冕仪式颁布的法令,让这位新加冕的君主伊丽莎白·亚历山德拉·玛丽·温莎获得了“伊丽莎白女王,你不容置疑的女王”的称号。后来的几十年里,不容置疑,伊丽莎白二世勤勉地完成了她神圣的职责。与此同时,她铸造了君主的权威形象,即便是在一个君主制衰落的时代。
可以说,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成功之处在于,她身体力行地用自身诠释了女王的定义和形象。而这与她的穿着和色彩搭配密不可分。
伊丽莎白二世的品味或许来自一位最有智慧的启蒙者她的母亲伊丽莎白·鲍斯·莱昂。自从她嫁给了乔治六世,伊丽莎白二世的母亲这位丰满而美丽的女性,谨慎地塑造了一个深得其夫欢心的、如同19世纪德国绘画大师温尔哈特笔下的理想的最甜美形象。不同与母亲,伊丽莎白二世则用简明的服饰元素刻画出女王衣着风范,在那个还是摄影作品统治娱乐圈的年代,与任何的娱乐明星一样,年轻的伊丽莎白二世也需要一套特征明显的、能让她一下子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的专有服饰,比如猫王特有的连体裤或迈克尔·杰克逊特有的手套这种东西。经过哈特内尔、赫迪雅曼和安吉拉·凯莉等服装设计大师的精心辅助,她运用一些简单的形状和色块形成自己的服装风格。
比如,她套装大衣上颜色柔和统一的矩形搭配亮色的帽子,颜色突出的套装,她用最简明的流行元素让炫目的女王形象呼之欲出。“她的穿着让她立刻就能被认出来,即便是小孩子也知道她是谁。”仅仅这种服饰搭配就透露出“彩色女王”的风范。
伊丽莎白二世的衣着清晰展示了她对于将要持续一生的“服装演艺”的理解,普通人都能读懂她服饰中代表的上流社会意识那种对于标新立异服饰的不屑和外来事物的抵御、以及让人舒心的庄重。
今时今日皇权早已称为一种符号,但权威的色彩却仍深入人心,皇室贵族们早已带着各自的故事在舞台前谢幕,但他们的时尚品位,细节追求及跳于众人间变幻的色彩,让他们成为为历史里永恒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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